上一当

月落潇湘 · 发表于 2012-7-8 21:15: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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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任，大国师，我加司机一行4人，去市里开会，中午找店吃饭。整条街一拉溜全是海鲜，名字也稀奇古怪。我看到一块“上一当”的招牌，说，这家名字别致，我们就吃定他家了，谁让谁上当还不一定呢。
进得门来，立刻有个小妹妹满脸笑容地上来迎接，脸圆圆的，皮肤白白净净，大眼睛一笑弯成月牙儿，脸上两个深深的小酒窝，说话的声音甜得象浓稠得化不开的蜜，很对我的心思。我瞟一眼大国师，老天！他正直勾勾看人家小姑娘，口水快砸着脚面了。瞧这点出息歪，我拿刚刚踩了水的皮鞋朝他簇新的Amani西裤上踹了一下，他才收起了那副色迷迷嘴脸。
找了张桌子正襟危坐，小妹妹把菜单递给我。可能看我是唯一的女士吧。可点菜这种事情我是不做的。我把菜单递给大国师。他是个比鳖都精的家伙，最有眼色头儿了，先点了两个主任平时最爱吃的菜，又点了一个我喜欢吃的，然后说，你看这三个菜是最对我口味的啦。然后把菜单递给主任。
主任拉了个长腔，“嗯——，你们有什么特色菜啊？”
小妹妹的眼睛又成了月牙儿，小酒窝里装满了清甜，“啊，有活海参啊，鲜鲍鱼啊，铁甲蟹啊，梭子蟹啊，基围虾啊……”
“嗨，我们是海边来的，这些东西比你这里正宗多了。还有啊，真正讲究起来，鲍鱼不应该吃鲜的哇。”
小妹妹的弯月又成了圆月，小酒窝也不见了，肉鼓鼓的小嘴嘟着，看得大国师心疼。忙说，“小妹妹，你们还有什么新鲜的稀罕玩意儿呢？”
小妹妹马上眉花眼笑，那甜腻腻的声音听得我骨头都快酥了，“我们有活的大鲩鱼，是从江南空运过来的，各位哥哥姐姐海鲜吃絮了，不如换个口味啦。”
“鲩鱼？是什么鱼？”
“就是我们江南特有的淡水鱼种，肉质细嫩鲜美，我们有位厨师就是专门从江南来的，手艺一流，各位不妨品尝一下正宗的江南风味，保证你们吃的满意，以后想起来也会念念不忘的。”
“鲩鱼？”我的脑子里还在飞速地搜索着淡水鱼种，青草鲢鳙，鲤鲶黑鲈，鳜鳅鲑鲟，怎就没听说过这个“鲩鱼”？还没容我想明白，主任不紧不慢地发话了，“这鲩鱼是论条的吗？”
“我们是论斤的啦，每斤138元，看各位这么照顾小妹我，我就跟老板说，给你们按120好了。四位一条5斤的就足够了，多了吃不了也是浪费，我们是不希望客人多花冤枉钱的。”
这小妞儿乖的，蚀人魂骨了都。
那江南风味上来了，满满的一青花瓷汤盆，味道倒也不错。我拿汤勺拨弄那个鱼头，说，这鱼的模样，怎么象草鱼呢？
司机小张说，我看着厨师捞鱼称鱼的，水箱子的标签上是写的“鲩鱼”。
大国师一边把鱼头舀到主任碗里，一边嗔怪地说，你个妮子净胡说，这南方的鱼长的模样不过跟咱们的草鱼相像。草鱼怎么能这么鲜呢？主任你吃这头，120元一斤还真值，味道实在不错。哎，小妹妹，给上点儿胡椒粉……
一顿饭下来，连带两瓶干白，共花了920元，我觉得有点不可思议。结账的时候，小妹妹好看的眉毛蹙在一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各位老板真不巧了，我们的发票用完了，只能先开收据了，等你们拿收据来换发票好不好？老板说，因为给大家带来了不便，零头就抹了。”
这是饭店为了逃避营业税的惯用伎俩，我刚想戳穿，大国师已经忙不迭地应了，收据就收据吧，能报销就成。
“零头就送给小妹妹吧，今天挺费心的。”主任的一句话，让那小姑娘的眼睛又变成了月牙，两个酒窝转了又转。
我回来之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搬字典查“鲩”，答案惊人——草鱼。
原来，我们以每斤120元的价格，吃了一条草鱼，是市场价的20倍。
想起一句话——戏法人人会变，各有巧妙不同。
想起另一句话——木先腐而虫后生。
那个“上一当”啊，那个可人的小姑娘啊，真的会如她所说，以后提起“鲩鱼”，我们将念念不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