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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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走了，一如一生不愿烦忧他人秉性一样，悄悄的走了,带着对这个世界无限的依恋和满腹无处倾诉的心绪孤独的走了。母亲告诉我，父亲走时，双目圆睁，紧盯着那个以已经倒入药水的瓷碗，我能想像出父亲当时的无助与渴望，那碗药水似乎成了他最后的救命稻草，有心倒入却无力将其纳入口中，父亲当时肯定渴望自己抚育的四个子女能神兵天降，助他一臂之力，可天不遂人意，无奈的父亲踏上了通往奈何桥的征途。
        父亲生于二十世纪三十年代，由于家境贫寒作为长子的他少少年纪便挑起了生活的重担，与大多数的中国农民一样，过着日出而做，日落而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艰难日子。饥馑的年代，匮乏的物质生活，没有迟滞父亲的伟岸与挺拔，我朦胧记事之时感觉高大魁伟的父亲就如巍峨的塔山一样，是我和我们这个家庭的佑护神与避风港。记得五六岁时的一个夜晚，由于蛔虫搞得肚子剧疼，劳累了一天的父亲二话没说，背上我就往四公里外的公社卫生院跑，肚皮贴在父亲宽厚的脊背上，那肉肉的感觉伴随着父亲双腿的迈腾，好像在给我轻柔按摩一般，不晓间疼痛减轻了许多。少年美好记忆中，父亲就是一座可以遮风挡雨、可以医治病疼、可以在我无助时伸出援手的靠山。
        父亲是一个好劳力。母亲曾经自豪的告诉我，父亲独撑门户时，家徒四壁，一贫如洗，他没有怨言，依靠自己勤劳的双手，修整了正屋，增盖了厢屋与平房。一次为了省下买两个大缸四元的差价，父亲决定自己到离家八十里路的黄县去推。晚上临行前，母亲为父亲煮了手擀面，父亲吃了八个平碗。多年后，母亲每每提及那次父亲的食量，欣悦之情溢于言表。因为饭量对于正当盛年的父亲意味强健的体魄与养家的本钱，父亲走了一夜山路，第二天傍晚推回了大小共计四个令乡邻摸着垂涎的瓷缸。成年后，我多次到过黄县，那绵延陡峭的山路虽历经修膳，仍显峥嵘，徒步前行，一会儿就气喘吁吁，而况当年我的父亲还要荷六七百斤的重货前行。时过境迁，山路依然，嶙峋的山石可以瞧见父亲的汗水曾涤荡这崎岖的山道，苍翠的青松是否在父亲粗重的喘息喷出的热气中沐浴而更显光鲜与活力。漫步山路，恍然间我仿佛看到了风尘仆仆、倔犟前行的父亲嘴角绽出的一丝微笑，仿佛看到他推来了盛粮的容器，推来了对粮满缸、对富裕生活的憧憬，推来了四个孩子半年的学费。
       父亲寡言讷语，不善言辞，但却是一个乐善好施、颇富正义感的人。街坊四邻谁家有事都愿找他帮忙，他也舍得卖力气；但对于原则性问题，则是丁卯必究。他多年担任生产队的保管，经手的物资成千上万，不识字的父亲从未出过差错。
       清贫的生活以及高强度的劳动严重损坏了父亲的健康，2003年5月父亲溘然长逝，驾鹤西归，我当时正忙于活性炭再生项目的试车，竟未与父亲谋得最后一面，如山的父亲给我留下如山的愧疚。
      我把父亲安葬在北山半坡前面的一块平地，祈一生忙碌的父亲在山的怀抱中长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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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爱如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