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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今年七十多了,前些日子因为眼睛白内障做手术,来到了城里的医院。白内障的手术很简单,只需要在医院里住三个晚上就行。尽管我也为母亲的住院来回地忙碌过,但我心里一直好几天都不舒服,因为母亲住院的三个晚上,我没有一个晚上在医院陪床。
母亲倒是说可以自己照顾自己,况且病房里有那么多老人一起。手术的那天傍晚,我放学后给母亲送了饭去,领着女儿在医院陪了母亲一会儿。差不多7点的时候,母亲就催促我回家。说孩子在医院里时间长了不好,让我带她们回家去睡。从医院里回来,整个晚上,我睡得并不踏实。
母亲在手术后的第二天就出院回家了。尽管想让母亲在城里住几天,但知道母亲放心不下家里的父亲和大大小小的活物。这一次,我也没有执意让母亲来我家里住。因为住的不在楼房的一层,母亲腿脚不便,记得唯一的一次来我家,母亲每上一层就要稍作休息,本是想让母亲来享受些清闲和舒适,高高的楼层对母亲倒成了劳累。
从那以后,我只是每个周末往家里跑得更勤。时间长了也成了习惯,而每次到了周末,母亲一定是坐在街边的石头上,边跟邻居说话,边时常望向我和姐姐回来的方向了。哪次我回去,母亲也会拉了我的手,小孩子般半是哽咽地说:“你要是哪个星期天不回来,我还真想你呢。”听母亲这样说的时候,我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周末的时候,只要没有特殊的事情,几乎我都会回娘家。或许是人老了,都亲热人。母亲说她年轻的时候,姥姥也是这样盼着她回去的。只是那时候母亲要拖着我或者姐姐,在姥姥家住不上一两天,我们就哭闹着回家。拗不过我们的哭闹,也加上惦记着家里的父亲,每次住不了几天母亲就回自己的家了。母亲说她忘不了最后一次,那是在一个春节前,那次临回家的时候,姥姥偷偷拿出她积攒的五元钱,塞到母亲手里,嘱咐母亲过年的时候,给哥哥买一双新的棉乌拉。
我想不出五块钱是怎样的概念,关于五块钱,还有另外的旧事。
年轻的时候,父亲脾气暴躁,但对爷爷奶奶却孝敬得要命。那时候,爷爷嗜酒,经常是天天顿顿地喝,有时候喝得没酒了,就顺了梯子爬上哪个儿子的房顶,用戳子戳些地瓜干下来,到供销社里换酒喝。母亲是个没有脾气的人,想必爷爷也是看哪个儿媳妇顺眉眼,常常是来拿了一次又一次。母亲有时候在父亲面前嘟哝,父亲眼睛一瞪,母亲就不吱声了。父亲年轻的时候,在烟台的码头上干过苦力,每次挣得钱回来,必定是一分不剩地交给爷爷和奶奶。只有一次,是一个同乡的亲戚给捎了回来,许是看母亲领着我们兄妹几个过得辛苦,就从中拿出了五块钱给我母亲,然后将剩下的给了我爷爷和奶奶。哪知道这就惹下祸了,奶奶骂,父亲打,母亲每每在我们长大后举着她略微畸形的拇指跟我们数落父亲年轻时的残暴,我们在心里也怨恨父亲的无情。
但除了埋怨父亲脾气的暴躁,我们也不能说父亲什么。孝顺父母毕竟不是错,造成这一切的,只是那个贫穷和饥饿的年代吧。况且,上了年纪的父亲,许是为了弥补对母亲的过失,也或许是真正到了老了相伴的晚年,脾气竟然出奇的好。母亲吃药,喝水,每次都是父亲给泡好,放到可以喝了,再端到母亲的手里。人到老了才是伴这话是相当有道理的。就算儿子再孝敬,女儿再细致,也不会有夫妻每日身边陪伴的长久。这些年,如果没有父亲和母亲的相互照顾,只靠我们这些名义上孝顺的孩子们,父亲和母亲是没有晚年的健康和幸福的。
上了年纪了,父母在家里还留着地种。因为父母的身体多少都有些毛病,我们每次回家,常嘱咐他们做事别逞强,不能做的就别做,尽管我们都再三劝说他们把地送给别人,但父母仍旧坚持留着。有时候到了农忙,实在是忙不过来,这时候,父母就会打电话让我们回去帮忙。而每到收成的时候,新鲜的玉米稻谷,纯正的花生油,母亲总是为我们准备好。每年到了有新鲜野菜的时候,父亲就会到山上或地里去挖来,由母亲摘好洗净,做了新鲜的饭食,让我们回去吃。吃完了还把绰好的野菜纳成菜团子,让我们拿回去,放冰箱里保存留着以后吃。有时候吃着父母费劲心力弄来的菜,心里真不是滋味。但人一辈子一辈子的相传下来的,就是这血浓于水的亲情吧。
一直想写篇清清楚楚的文章,表达对父母亲的爱,但写来写去,都是零乱的片段。或许这零乱就像母亲对我们深沉又绵长的爱一样吧,永远没有轰轰烈烈,只有日夜累积起来的琐碎和细微。而且只要母亲的一口气息存在,在她情感所能顾及的地方就永远塞满了儿女们的全部。这一点儿,母亲的母亲是,母亲是,我是,我的女儿将来也是,全天下所有做过和将做母亲的女人,都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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